為了完成學(xué)業(yè)，我接受了一位貴族的資助。

作為回報，我成為了他繼子的家庭教師。

可事情的發(fā)展越來越詭異。

上課地點為什么是地下室？

「父親，你這樣做，她會被玩壞的。」

「我的孩子，我想你需要學(xué)會的一個道理：想要馴服獵物，不能有憐憫之心??！」

這是什么意思？快放我出去！?。?/p>

1

我按響了一幢古堡大門的門鈴，安靜的等待著。

這里 的主人——羅素公爵資助了我接下來兩年的學(xué)業(yè)所需費用，那是一份十分豐厚的資金。

我十分感恩。

為了回報他的慷慨，我主動提出可以為羅素公爵做任何我力所能及的工作。

令我詫異的是，最后給我安排的竟然是他的繼子的家庭教師。

這是一份十分體面的工作，至少在我看來。

我不禁再一次感嘆，羅素公爵真的是一個好人。

「艾琳娜小姐，我看過您的成績單，非常優(yōu)秀！所以，我希望你每天可以給我的孩子補習(xí)四個小時。」

這是我第一次見羅素公爵，正直，善良，溫和。

「好的，羅素公爵。」我恭敬的回答。

「不用太緊張?！沽_素公爵溫和的笑了笑，「那個孩子有些調(diào)皮，還請你好好教導(dǎo)?！?/p>

「父親，如您所見，我并沒有給您惹任何事情！」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站在二樓的走廊轉(zhuǎn)角，居高臨下的看著我。

「這就是您請來的家庭教師？」男孩不悅的皺了皺眉，「我向您保證，她一定無法勝任這份工作?！?/p>

「拉伊德少爺，請您相信我，我大學(xué)的科目成績都很優(yōu)秀?！刮艺嬲\的解釋。

拉伊德對我輕蔑的聳聳肩，不再看我。

「好吧，父親大人，我愿意相信您的選擇。」

就這樣，我順利通過兩位城堡主人的考核，保住了這份工作。

2

「拉伊德少爺，這是我們今天要學(xué)習(xí)的內(nèi)容?！刮覍妆緯旁跁郎?。

「我最討厭看書了，你不知道嗎？」拉伊德并沒有乖乖配合坐在書桌前，反而站在門口。

「你念給我聽吧！」

好吧，我妥協(xié)，只要成績能進步，念就念吧！

這個過程，拉伊德少爺一直靠在門口，大約一個小時后，我停下來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。

就突然聽見他說：「你的聲音真好聽！」

「尤其是嗓子沙啞的時候?！估恋律贍斢盅a充道。

「真想看看是什么構(gòu)造！」

「什么？」我有些驚慌。

「啊，這個聲音也很美妙！」拉伊德走近我，認(rèn)真點評，仿佛極其享受。

「你知道我最感興趣的是什么學(xué)科嗎？」拉伊德少爺戲謔問我，「是解剖學(xué)！」

「您……您別開玩笑了！」我后退了一步，整個人抵在了書桌邊，退無可退。

拉伊德略帶壓迫的眼神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，我?guī)缀醮簧蠚鈦怼?/p>

「好吧，可憐的小羊羔，很抱歉嚇到你了！」拉伊德少爺紳士的后退到了一個讓我感覺安全的距離。

氣氛陡然松弛下來，我長出了一口氣。

3

「課程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了嗎？」一樓，羅素公爵坐在沙發(fā)上問我。

「是的，羅素公爵！」我恭敬俯身行禮，「少爺很好學(xué)?！?/p>

羅素公爵抬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，提議道：「已經(jīng)這么晚了，你想留下來住一晚嗎？」

我愣了一下，禮貌回絕：「感謝您的款待，但是我可以回去的！」

羅素公爵點點頭，吩咐仆人：「去準(zhǔn)備一輛車，送艾瑟琳小姐回去?！?/p>

「你可以稍微坐一會兒，準(zhǔn)備車需要一點時間?！沽_素公爵請我坐在一旁，并吩咐仆人為我準(zhǔn)備了一杯果汁。

我并沒有坐在沙發(fā)上，而是挑了一個角落的高腳凳坐下。

羅素公爵挑挑眉，不置可否。

借著角落的掩護，我大著膽子偷偷打量羅素公爵。

可是，不知是燈光有些刺眼，還是我太累了，我的視線有些模糊。

我小口喝了一點果汁，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在這里犯困，那簡直太失禮了。

車還沒有準(zhǔn)備好，我安靜的坐著，努力保持清醒。

……

突然，「哐當(dāng)」一聲，果汁玻璃杯掉落，碎了一地，紫紅色的葡萄汁流的到處都是。

我也徹底失去意識，從高腳凳上一頭栽下去，摔在地上的一片狼藉里。

4

「父親大人，你這樣會弄壞她的?！?/p>

「我的孩子，我想你需要學(xué)會的一個道理：想要馴服獵物，不能有憐憫之心??！」

高貴精致的貴族們在夜色的掩蓋下，露出了他們本來的面孔。

地下室，封閉的空間，暈黃的燈光，冷硬的地板，一張精致的多功能書桌，構(gòu)成了它的全部。

我在疼痛中醒來。

這是怎么回事？我在哪？有人嗎？

「艾琳娜小姐，你醒了嗎？」

「羅素公爵，這是怎么回事？我怎么會……」

我看見羅素公爵站在地下室門外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，隔著鐵質(zhì)欄桿的大門，焦急的祈求：「求您讓我出去……」

「不用太緊張。」他像第一次見面那樣安撫我，不變的溫和，他揚了揚手中的皮鞭，染血的，長滿了倒刺。

我卻更加驚恐，

「我不會傷害你，只是有個小小的請求。」羅素公爵誠懇道。

「什……什么？」

5

「我和我的繼子打了一個賭……」羅素公爵說了這樣一句話，就停住了，眼神玩味的看著我，好整以暇的等待著我的反應(yīng)。

我不敢打斷羅素公爵的話，努力控制著自己發(fā)抖的身體，靜靜地等待著。

「哈哈，你真的很棒，以往沒有人能在這個環(huán)節(jié)躲過我的鞭子?！沽_素公爵看我的樣子，朗聲大笑。，興味更濃。

「打賭的內(nèi)容我暫時不想告訴你，請你理解。」羅素公爵在空中輕輕地?fù)]舞了一下辮子，仿佛對于沒能打在我身上有些遺憾。

「你只需要在這里待上三天，三天后我一定會放你走。我一向言而有信，你不必?fù)?dān)心。」羅素公爵問我，「至于三天后你還愿不愿意走，那就是你自己的選擇，我絕不干涉。」

「哦，對了，答應(yīng)你的學(xué)費，我依舊會按時支付，怎么樣？」

羅素公爵說完就坐在地下室的一張軟皮矮腳沙發(fā)上，等我回復(fù)，十分耐心。

6

我答應(yīng)了羅素公爵的提議。

我需要完成學(xué)業(yè)，只有完成學(xué)業(yè)，我才能擺脫這樣糟糕的事情。但在這之前，我知道我需要極度的忍耐。

而且，我看著羅素公爵好整以暇的樣子，我想，我應(yīng)該沒有「拒絕」這個選項。

「很好，我果真沒有看錯，你身上有一種……」羅素公爵頓了頓，似是在回味，「有一種清醒的堅韌，是我最喜歡的一種半成品?！?/p>

「什么半成品？」我大著膽子問。

羅素公爵笑了笑，對我說：「我認(rèn)為人生來都是半成品，是不完美的，他們或者自卑自負(fù)，或者堅毅勇敢，在我看來這些都是不完美的。只是有的半成品值得我去加工，有的沒有這個價值?！?/p>

「恕我無禮，羅素公爵，怎么才算完美呢？」我必須弄清楚羅素公爵想要做什么，這樣才有利于我度過接下來的三天。

「哦，艾琳娜小姐，」羅素公爵似乎十分遺憾，可聲音中又隱隱帶著興奮，「你這個問題，就十分不完美了?！?/p>

「咔噠」一聲，地下室的大門被打開，下一秒，羅素公爵的鞭子，便落在了我的身上。

「不要試圖思考我，那會讓我很難過的?！?/p>

7

我強忍著疼痛，躺在地下室冷硬的地板上。

地板的冰涼會緩解我身上鞭子留下的疼痛。

這讓我可以有精力去思考應(yīng)該怎么做才能避免挨打。

「真狼狽啊！」拉伊德少爺看著我身上的傷痕，有些玩味。

鞭子的力道撕裂了我身上的衣服，露出皮膚，白嫩的，帶著鮮紅的顏色。

我努力攏了攏自己的衣服，站起來看向拉伊德少爺。

「不要對我有這么大的戒心，我和我那個父親大人可不一樣，沒那么暴力?！?/p>

我向他微微行禮，低聲道：「感謝您的紳士，拉伊德少爺?！?/p>

「需要我?guī)湍銌幔勘热缇饶愠鋈??！估恋律贍斦f。

我搖了搖頭，「多謝您的好意，拉伊德少爺。但這是我和羅素公爵的交易，我想我不會中途退出?！?/p>

拉伊德少爺大笑起來，「你真的太有趣了，難怪我那個繼父這么喜歡你?！?/p>

喜歡我就是不由分說把我關(guān)起來，喜歡我就是一言不合給我十幾鞭子嗎？

拉伊德少爺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，「你見過泥土做成的陶瓷嗎？東方的一種煉制之術(shù)。胎薄如紙，簡直精妙絕倫，巧奪天工。」

瓷器是珍品，我只在校長辦公室的櫥窗里見過一次，就是那次，我決定來羅素公爵家成為他們家的家庭教師。

「父親大人沉迷此道。你知道是什么原因？」

我搖頭。

「泥土本身骯臟又低賤，但是經(jīng)過一道道淬煉，就能變成光彩奪目的瓷器。這樣的成品才是父親大人所追求的。而你，就是那捧泥土，也就是父親大人口中所說的值得他加工的半成品。」

「三天，不是他給你定下的時間，而是他給自己定下的時間?！估恋驴粗业谋砬?，雪上加霜，「他應(yīng)該十分有信心能在這三天，將你淬煉成他最完美的作品——一件瓷器?！?/p>

「而現(xiàn)在，才只過了一個晚上而已?！?/p>

「這真是太荒謬了！」我不可置信的說。

8

我努力消化著拉伊德少爺對我說的這些話。

「那您呢？拉伊德少爺?！刮彝蝗惶釂?，「您又看中了我什么？」

拉伊德少爺突然笑了，笑聲在空曠的地下室里回蕩，詭異又瘋狂。

「我啊，最喜歡你了?！估恋律贍斪呓遥瑩崦业哪?，仿佛是對心上人的低語，「你的聲音，你的樣貌，尤其是父親大人最想摧毀的，你的精神，我真是最最喜歡了?！?/p>

「好啦，不逗你了，我們來讀書吧，今天的課程還沒開始呢！」拉伊德少爺走到那張精致的書桌前坐好，「父親大人白天是不會來這里的，所以，你的白天是我的哦！」

拉伊德少爺遞給我一本書，叫我讀給他聽。

「一個人在照鏡子時，永遠(yuǎn)不會以陌生人的眼光來看待自己。他的自我意識會不斷低聲提醒自己：我看到的，不是另一個自我，而是我的自我……」

拉伊德少爺突然打斷我，一把搶過我手中的書，瘋狂又可怕：「什么另一個自我，在哪？在哪！」

我嚇了一跳，后退了幾步躲在書桌后面的墻角，看著他瘋狂翻書，一遍又一遍重復(fù)「什么另一個自我」，我大著膽子上前，指給他看：「就是這句話。」

「另一個自我，另一個自我，另一個自我……」拉伊德少爺嘴里不住地重復(fù)這句話，喘著粗氣，一動不動的坐在桌前。

突然他笑了一下，將這頁書「撕拉」一聲撕了下來，一點一點撕成兩半，四半，一直到撕碎，滿地的紙屑。

他漸漸平靜下來。

我試探著問：「您怎么了，拉伊德少爺？需要叫人來幫您治療嗎？」

下一刻，拉伊德少爺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脖子，我下意識的后退一步，卻還是躲閃不及被抓了個正著。

「你為什么要躲？你也很怕我嗎？我那么愛你！」

我緊緊地捂著脖子，痛苦搖頭。

拉伊德少爺?shù)哪槣愒谠谖叶呎f：「你也認(rèn)為我有病，對嗎？」

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。

我臉憋得通紅，肺部的氧氣幾乎耗盡了。

我竟然有些慶幸，如果就這樣死了，也不錯，起碼不用擔(dān)心哪天死在大街上，還要被野狗啃上一口。

拉伊德少爺突然松開我的脖子，「人都是不完美的，怎么可能沒病呢，你說對吧？」

我瘋狂地呼吸著空氣，又活了過來。

「你說的對，拉伊德少爺。」我深吸了兩口氣，這才平復(fù)下來，「絕對的完美是不存在的?！?/p>

「我真的太愛你了，艾琳娜小姐。你愿意做我的標(biāo)本嗎？」

「死亡的一瞬間不會很痛苦，然后我將你浸泡在藥液中，鞣制，針插，防腐，你會完美的呈現(xiàn)自己最好的姿態(tài)，你的身體，你的思想，都將被我保留在標(biāo)本中，你會是我最美的作品！」

我揉著自己的脖子，瘋狂搖頭。

這對父子，都是變態(tài)！

9

對于我的拒絕，拉伊德少爺并沒有任何表示。我卻從拉伊德少爺?shù)难哉Z中，聽出一點異樣的信息。

他們父子二人都提到了「完美」、「成品」這樣的字眼，這是為什么？

在這種病態(tài)的定義下，我該怎么做？

「想明白昨天為什么會挨打了嗎？」羅素公爵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(xiàn)在地下室。

已經(jīng)晚上了嗎？

不知道為什么，一看見羅素公爵，我身上的鞭傷就痛得厲害。

但是面對拉伊德少爺卻沒有這樣疼痛般的戰(zhàn)栗。

「是的，羅素公爵，拉伊德少爺跟我說了一些?！刮冶M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么害怕，「我是您看中的半成品，需要體現(xiàn)自己作為瓷器的價值，而不是去思考?！?/p>

「哦？」羅素公爵似笑非笑的盯著我，「看來你們相談甚歡？」

「怎么辦，這讓我很不開心，艾琳娜小姐?！沽_素公爵面帶微笑，似乎是有一些無可奈何的垂著眉，嘴角恰到好處的勾著，讓人不寒而栗。

「瓷器和瓷器之間，是不需要交流的，你能記住嗎，我親愛的艾琳娜小姐？」羅素公爵輕輕地說出這句話。

忽而狠狠地扯住我的頭發(fā)，將我拖拽在地上，狠狠地朝墻壁上撞去。

猛烈的撞擊讓我?guī)缀鯐灹诉^去，我死死的抓住羅素公爵的手，好像這樣就能緩解一些疼痛。

「是，我記住了，羅素公爵」我大聲求饒，「請您不要生氣?！?/p>

羅素公爵終于停了下來，放開了我，在我頭被撞碎之前。

我如同一個報廢的玩偶一般癱坐在地上。

「很疼嗎？」羅素公爵俯下身湊近我，輕輕的撫摸著我的傷口，鮮血蹭到了他昂貴的，雪白的襯衫袖口上，他卻很不在意，反而用手輕輕替我擦拭。

那一瞬間，我好像又看見了初見時的那個人，溫和，高貴。

「你要知道，這也是淬煉的一部分，每個人都會經(jīng)歷的過程，你能熬下來的，對嗎？」

「不……我不能……」我顫抖著聲音搖頭。

「你可以的，你是我選中的，你不相信我的判斷嗎？」羅素公爵聲音溫柔，「我從不忍心真正傷害你的，艾琳娜小姐?！?/p>

「我選擇相信您，羅素公爵?！刮要q豫著做出決定。

羅素公爵笑了一下，仿佛是在贊賞。

「接下來我會對你進行鞭打，你得學(xué)會忍耐和順從，我能看到你的進步，對嗎？」

「是，我會盡我所能！」我回答。

10

黑夜?jié)u漸退去，黎明即將到來。

拉伊德少爺出現(xiàn)的時候，我知道這已經(jīng)是第二個白天了。

「昨晚睡得好嗎？我父親對你還好嗎？」拉伊德少爺明知故問。

但我依舊回答：「感謝上帝，我還活著！」

「不，我想你可能誤會了?！估恋碌恼f，「當(dāng)你見到今天的太陽升起時，你就不算是活著了！」

「我還沒見過有人能從父親大人的手底下活過兩夜，除非……」

「除非什么？」

「除非你已經(jīng)不是你了，親愛的……瓷器小姐！」

「你在說什么？我聽不懂！」

「真是麻煩，我本來不想這樣對你的……」拉伊德少爺踱著步子靠近我。

我嚇了一跳，反射性地往后退去?？上乱幻胛揖捅焕恋律贍斶滞螅频搅藟?，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，然后重重的吻上了我的唇。

我顧不上身體的疼痛，瘋狂的推搡著他的胸口，卻被他壓得更緊。

半晌，拉伊德少爺終于放來了我，他舔舔自己的嘴角，似是在回味，「記住你現(xiàn)在的感覺，并且記住帶給你這種感覺的人！不是父親大人，而是我！明白嗎？」

我喘著粗氣，再不顧自己的教養(yǎng)和禮節(jié)，瘋狂地擦著自己的嘴唇。

「竟然是初吻嗎？我真幸運！」拉伊德心情似乎不錯，沒有了之前的冷嘲熱諷。

拉伊德少爺突然拍拍手，地下室的大門又重新打開，送來了一個放著各種不知名的瓶瓶罐罐的托盤。

聯(lián)想起昨天他說的要把把我成標(biāo)本，我嚇的心里一哆嗦。

「可能會有點疼，不過我手法很好，不會讓你太受罪的?！估恋律贍斒掷锬弥粭l手指粗細(xì)的麻繩，將我的手腳都綁在了椅子上。

我嚇得驚叫，可卻因為被綁著，身體無法閃避分毫。

眼睜睜的看著拉伊德少爺拿著針管在我的胳膊上比劃，下一秒就扎了進去。

透明的液體注入，我覺得身體麻麻的，難道這就是死前的感覺嗎？我下意識地閉眼。

緊接著，我身上的破爛不堪的衣裙就被拉伊德少爺用力扯了個干凈。

緊張使我?guī)缀醪荒芎粑?，我像一條擱淺的魚，絕望，無助，只能等待死亡。

「嘖嘖，這么多條鞭傷啊！小可憐！」

「沒那么可怕，你睜開眼看看！」拉伊德少爺語中帶笑。

想象中的黑暗和痛苦并沒有到來，我大著膽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。

「這是……」我不可置信的看著拉伊德少爺，「消毒水和傷藥？」

「嗯哼！」

「那剛給我注射的是麻醉針？」我繼續(xù)震驚。

「我知道老師你一定最怕疼了，對嗎？」拉伊德少爺手法輕柔的為我上藥。

我呆呆的不說話，眼淚卻不知道什么時候流了滿面。

11

整整兩天兩夜沒有完整的睡一覺，我累極了。

我在拉伊德少爺?shù)膽阎谢杷诉^去。

然后，我做了一個夢。

夢里，我有了父親和母親。

夢里，不必再擔(dān)心交不起學(xué)費被勸退；不必再東奔西走的去發(fā)傳單打工；不必再受那些冷眼嘲諷。

夢里，我可以安安心心地讀書，可以吃飽飯，像每一個美滿家庭中的孩子一樣。

我?guī)缀醭聊缙渲小?/p>

不知過了多久，我才再次醒過來。

本來以為等待我的會是羅素公爵，令我詫異的是拉伊德少爺竟然還在地下室。

「我以為你看到我會很高興，老師！」拉伊德沉著聲音，那表情絲毫不像一個還在讀高中的學(xué)生。

我被他的表情冷的打了一個哆嗦。

「父親大人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，暫時來不了了！」拉伊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讓人高興的事，語氣中竟然有一種興奮的戰(zhàn)栗。

「你知道我和父親大人打了一個賭嗎？」

我點點頭，拉伊德少爺好像狀態(tài)不太好。這時，我突然想起羅素公爵說的的話。

瓷器和瓷器之間，是不需要交流的。而那天，和我交流的對象，只有拉伊德少爺。

我突然想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。

難道說，拉伊德少爺也是瓷器。

是羅素公爵得意的成品！

就在我還沉浸在自己的推測之中的時候，拉伊德少爺突然放下一個重磅炸彈，「我想過了，今天就送你走?！?/p>

「什么？」我?guī)缀醪桓蚁嘈爬恋律贍斦f的話。

我自由了？

12

地下室的門一打開，我立馬飛奔了出去。

這個地方陰森又恐怖，再多一秒我都不愿意待下去！

「那您呢，拉伊德少爺？」我突然停下腳步，轉(zhuǎn)頭問，「雖然這么做很冒昧，但是我還是想問您一句。」

「您要和我一起走嗎？」

這個人，我現(xiàn)在百分之百確定，就是羅素公爵的作品。

那么，他曾經(jīng)也承受過我遭遇的這些嗎？

他也這樣痛過，也這樣無助的，任人魚肉嗎？

那時候，有人像他幫助我一樣，幫助過他嗎？

「我的上帝，艾琳娜小姐，即使是上帝，也無法幫助每一個需要他的人，你確定現(xiàn)在要跟我說這個？」拉伊德少爺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手表，斜著眼睛看我。

「不，拉伊德少爺，雖然我不是上帝，但您如果需要我的幫助，我同樣愿意為您付出！」我義正嚴(yán)辭的說，「況且，只需要您和我一起逃出這里，我想沒有那么難！」

「呵呵！」一個笑聲從地下室外面?zhèn)鱽怼?/p>

「我的孩子，看來我找對人了！」

是羅素公爵！

我嚇了一跳，腿肚子控制不住的哆嗦，只記得要遠(yuǎn)離這個人?；琶Φ睦恋律贍敽笸说綁?，心慌的不行。

「如您所見，父親大人，艾琳娜小姐好像更喜歡我！」拉伊德少爺指了指被我拉著的手，對羅素公爵挑釁，「你覺得她會真心實意的幫你嗎？」

「孩子，我曾告訴過你，馴服獵物不能手軟，你看，他這樣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的樣子，也很好看不是嗎？」羅素公爵不以為然地反問。

「好吧，我承認(rèn)！」拉伊德少爺垂首，表示自己的恭敬。

「事實上，我需要一個幫手！找了很久，一直沒有合適的！」羅素公爵不再理會拉伊德，反而對我說，「你只是無意間的一個發(fā)現(xiàn)。」

「是我們的幸運！」拉伊德少爺指了指地下室的陳舊血跡，補充道，「我們?nèi)齻€人的幸運！」

「什么幫手？」我顫著聲音問。

13

昏暗的地下室里，三個人相對而立。看似平等又穩(wěn)定的站位，唯一不同的是，兩個男人衣冠楚楚，繁復(fù)花紋的黑色筆挺外套下，是惡劣的靈魂。與之相對的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孩兒，她迫切的想聽到一個答案。

一個自己為什么會遭遇這些的答案。

「你看這些陳舊的血跡，這里先后住過幾十個孩子，他們都像你一樣，艾琳娜小姐。」羅素公爵什么平淡，仿佛在陳述一個最基本的事實，「即使在最底層茍且的活著，卻都是那樣正直，善良，溫暖！」

難道善良也錯了嗎？我憤怒的想。

「你覺得拉伊德怎么樣？」羅素公爵突然換了話題，問我。

我咬了咬嘴唇，猶豫著不知該怎么評價一個人。

在我不知道他的過往的時候，認(rèn)為他是一個頑劣的被養(yǎng)壞了的小少爺。

當(dāng)我一點一點看到他的過往的時候，我又覺得他可憐。

可剛才他又是這樣的態(tài)度，讓我又看不懂他了。

我忽然抬頭，少有的直視著拉伊德少爺，他臉上依舊笑著，好像無時無刻不在開心，身體保持著初見時的站姿，雙手抱臂，靠在墻的一角。

我忽然從這個姿勢里看出一點端倪。

「恕我直言，羅素公爵，拉伊德少爺也許是一個矛盾的人?！刮艺遄弥约旱挠迷~，以至于讓他們父子二人不會被我的評價激怒。

「你很敏感，艾琳娜小姐。不必為此感到抱歉?！估恋律贍斅柭柤纾桓睂ξ艺f什么都無所謂的樣子，「能活下來，并且活得很好，是一件十分難得的事情，不是嗎？」

我不知該怎么回答，只是定定的看著他。

「拉伊德曾經(jīng)是我選出來的我的最好的幫手。當(dāng)那十幾個孩子為了避免懲罰而相互怨懟，設(shè)計時，拉伊德并沒有這樣做，他不停的勸說，不住地禱告。」羅素公爵情緒似乎終于有了一絲波動，「那樣的美好和虔誠。」

「我需要這樣的一個孩子?！沽_素公爵激動的說。

14

「我需要這樣的一個孩子，作為我的治療工具！」羅素公爵摸了摸自己的胸口，緩緩說道。

我被震驚的無以復(fù)加！什么治療工具？一個幾乎還是未成年的孩子，什么都不懂的孩子，怎么能算是治療工具？

「艾琳娜小姐，拉伊德就是以這樣的身份存在在我的城堡里?！沽_素公爵并不覺得在自己的繼子面前說這樣的話有什么不妥。

「而你，拉琳娜小姐，將是這個城堡新的一份子，我的女兒?！沽_素公爵扔下一個重磅炸彈，驚得我?guī)缀跬苏f話。

「以你的年紀(jì)，是不太適合作為我的治療工具的?！沽_素公爵似乎是在惋惜，「如果我能早點發(fā)現(xiàn)你，事情可能會更美妙一些?！?/p>

「不過，你身上的特質(zhì)，足以抵消掉年齡給我?guī)淼挠绊?。勉強可以忽略不計吧！」羅素公爵面帶微笑。

「你應(yīng)該感到慶幸！」

「請原諒我的冒昧，羅素公爵。我想知道，什么是治療工具？您病了嗎？」

「我當(dāng)然會原諒你，我的女兒，畢竟，這是你作為我的孩子而享受的應(yīng)有的優(yōu)待?！沽_素公爵輕柔的撫摸著我的頭發(fā)，憐惜不已。

「你也許不知道，我這個人，天生比較冷漠。」羅素公爵補充道，「我是說對生命和情感?！?/p>

「我天生對這兩樣?xùn)|西不太敏感，生命之間的情感的糾葛以及新生和消逝，我都不太能感受得到?！?/p>

「舉個例子：一只螞蟻死在我的腳下，和一個人死在我的手中，對我來說，沒有區(qū)別；情人間的親密和愛戀，背叛和后悔，我不會有分毫觸動；甚至我親愛的母親去世的時候，我都沒有任何波動，仿佛那只是一個無關(guān)緊要的人?！?/p>

「換句話說，就是天生冷血?！?/p>

「但這樣是沒有辦法管理好一個家族的?！?/p>

「這令我很苦惱……」

「于是，我想了一個辦法，那就是從純真的孩子們身上，去學(xué)習(xí)，去體驗，去感悟這兩樣?xùn)|西?！?/p>

「如果，他們可以在面對無數(shù)苦難和折磨后，依舊保持著樂觀和仁愛之心，那么我想，就有資格可以稱為我的治療工具了?！?/p>

「可惜，這里的孩子，來了又走，沒有一個人是合格的。直到拉伊德出現(xiàn)。」

15

「我常常想，也許男人的同理心和感染力天然就不如女人，所以拉伊德即使表現(xiàn)的再好，我也沒辦法繼續(xù)得到治療！」羅素公爵自我反思。

「而你，我的女孩兒，你的一個無意之舉，讓我看到希望。」

「只是因為我提出對您的資助的報答，就要承受這些嗎？」我痛苦質(zhì)問。

「是的，你別無選擇?！沽_素公爵似乎對我的痛苦毫無察覺，依舊溫和的給出我唯一的選擇。

「在我拒絕你，而你沒有離開的時候，或者說是在你第一次他去這個城堡的時候，你就已經(jīng)注定逃不掉了，艾琳娜老師?！估恋律贍斦Z氣略帶玩味，「父親大人最喜歡的就是你這樣的人了?！?/p>

「請注意你的措辭，拉伊德?！沽_素公爵似有不滿，微微皺了皺眉頭，對拉伊德少爺說道，「你現(xiàn)在應(yīng)該稱呼她為姐姐?！?/p>

「好吧，父親大人?！估恋律贍斘⑽⑶飞?，表達(dá)自己的抱歉。

「所以，你做好決定了嗎？」羅素公爵問我。

我看了看沒說話的拉伊德少爺，后者對我眨眨眼，在羅素公爵看不見的地方，比了一個口型：「瓷器！」

我心中一震，那種無能為力的恐慌又開始涌上心頭，仿佛是高山，是深海一般壓在我的身上，我感覺到了巨大的，前所未有的壓力。

沉默，安靜，甚至是凝固，沒有人說話，周圍的血腥氣又開始彌漫上來，幾乎粘在我的皮膚上，附著在我呼吸的每一口空氣中。

拉伊德少爺?shù)目谛吞嵝阎?，那是一步危險的嘗試；而他隱在陰影里的半張臉卻好像無聲的在向我發(fā)出信號，留下來。

就像他的人一樣矛盾。

沉默良久，我對著羅素公爵點了點頭，表達(dá)了自己的選擇。

是的，我同意了羅素公爵的邀請，在拉伊德少爺無聲的提醒下，我想，我應(yīng)該做些什么。

而留下來，就是第一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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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歐洲中世紀(jì)社會背景下的「偽父子爭奪自己看重的獵物」文。內(nèi)容和諧，請給流量嚶嚶嚶

【未完 待續(xù)……】

（今天也是求贊求轉(zhuǎn)發(fā)的一天啊?。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