▲阿根廷隊球員在頒獎儀式上慶祝。圖/新華社

卡塔爾世界杯決賽，阿根廷隊?wèi)?zhàn)勝法國隊奪冠！

90分鐘2:2，加時賽結(jié)束3:3，點球大戰(zhàn)4:2，這場比賽殺機四伏，蕩氣回腸。阿根廷人率先用寫意的傳導(dǎo)，連進兩球，一度將法國隊逼入絕境。姆巴佩97秒連扳兩球，又暫時阻擋了梅西走向大力神杯的腳步。

這個決賽之夜，綠色的球場仿佛幻化成了海洋，梅西、姆巴佩、迪馬利亞，不斷在綠波之上掀起風(fēng)暴。我們認(rèn)出風(fēng)暴，內(nèi)心激動如大海。

阿根廷在決賽遭遇法國，這是南美足球?qū)W洲足球的一次反攻，藝術(shù)足球?qū)闱虻囊淮戊铟?。姆巴佩像一艘?zhàn)艦，不斷沖擊阿根廷人的防線。梅西則是凌波微步，決勝在方寸之間。梅西外腳背挑傳，足球像一束經(jīng)過鏡面反射的光，精準(zhǔn)地點亮法國隊大門。姆巴佩固然神勇，但阿根廷隊著實寫意。這場比賽并非勢均力敵，只有刀光劍影。

▲阿根廷隊球員梅西（右三）在比賽中射門。圖/新華社

不可否認(rèn)，這是一個越來越缺乏詩意的世界。人們?nèi)匀幌嘈琶\，但命運不再神秘，電腦算命立等可取。人們?nèi)匀粺釔圩闱颍闱虿辉偈巧０蛙妶F“巫?！卑愕目駳g，而是很多條工業(yè)生產(chǎn)流水線，源源不斷地輸出姆巴佩、孫興慜、阿爾瓦雷斯。

歐洲人用科學(xué)的方法將現(xiàn)代足球?qū)顾教嵘搅诵赂叨?。C羅的營養(yǎng)團隊給他帶來了7%的體脂率；熱刺的體能教練讓孫興慜能發(fā)起42次全場沖刺。法國隊的姆巴佩銜枚疾進，跑出35.3公里/小時的速度；摩洛哥的恩內(nèi)斯策馬騰躍，頭球高度達到了2.78米。所有這一切，都是科學(xué)足球的功勞。

在VAR的監(jiān)視之下，再也沒有人能復(fù)制馬拉多納的上帝之手。在世界杯的看臺上，上帝失去了包廂待遇。他只能落寞地看著22個人跑來跑去，像AI操控的一場電子游戲。雖然每每精確無比，但總是缺乏意外。

當(dāng)上帝厭倦了足球，梅西出現(xiàn)了。梅西13歲離開阿根廷，皈依拉瑪西亞體系。他從南美魔幻大地而來，腳下沾染了魔幻的氣息。他讓足球重新帶上魔幻的色彩。西甲在他的腳下騰云駕霧，諾坎普球場仿佛仙境。在諾坎普，這座容納近10萬人的足球場上，梅西創(chuàng)造了眾多奇跡。

梅西是歐洲足球工業(yè)流水線上的一次意外，姆巴佩則是這條流水線上的科技狠活。35歲的梅西遇上23歲的姆巴佩，就像坦克與狙擊手對決。足球越來越像一款電子游戲，球員們的技能被量化為分值。球場不再有青草的氣息，而是充滿了數(shù)字電路的煳味。然而，梅西的腳觸到大地，球場重新散發(fā)出青草的氣息。

他的鞋釘在濕潤的青草上滑過，我們仿佛能聽到那沙沙的聲響。皮球在他的腳下隨機轉(zhuǎn)動，不再像地球那樣循規(guī)蹈矩。在這樣的時刻，他就是大地的孩子。只有這樣去體會，我們才真正貼近泥土的芬芳。足球是大地的藝術(shù)，大地承載無窮的想象力。

▲法國隊球員姆巴佩（右三）在比賽中射門。圖/新華社

阿爾法狗已經(jīng)將人類的棋盤收拾得詩意全無，人類的足球場未來或許也會被AI攻陷。本屆世界杯有一個有趣的畫面。日本隊主教練森保一有一個小本子，賽中，他會不停地記錄場上狀況。這個頗具儀式感的場景，讓人仿佛回到了手工時代。那時候，那條神奇的小蛇還沒有進入門捷列夫的夢中，串聯(lián)起元素周期表，干將莫邪都要靠手工鍛造。足球不僅是勢大力沉的游戲，還是精雕細(xì)琢的藝術(shù)。

梅西35歲了，他參加了五屆世界杯。卡塔爾世界杯大概率是他的最后一屆世界杯。梅西帶領(lǐng)阿根廷奪冠，這是對偉大球星的一次加冕。

但是，請允許我傷感地寫下這句話，梅西是21世紀(jì)足球世界的末代皇帝。他結(jié)束了足球世界天選之子的傳統(tǒng)，足球，從此皈依賽先生。梅西在卡塔爾世界杯的加冕，很有可能是藝術(shù)足球的絕唱。

人人都愛梅西。阿根廷女記者索菲在決賽之前采訪了梅西。在結(jié)束采訪之后，她對梅西說，“不論最終結(jié)果如何，有的東西沒人能從你這里奪走。你在每個人的生活中都留下了印記，沒有一個阿根廷的孩子沒有你的球衣”。梅西捧回了大力神杯，成就比肩偉大的馬拉多納。索菲這番話是對梅西最好的贊美。

撰稿 / 秦向前（專欄作家）

編輯 / 劉昀昀

校對 / 王心